头顶有乾坤:CBA球员和理发师的故事
如今,罗文涛已经是一位经验极为丰富的理发师,但是,出生于1998年的他,今年不过26岁。早年间,在观看NBA比赛直播时,罗文涛敏锐地察觉到:电视里球星们的发型都很有特色,往往会带有大量篮球元素或个人符号,与普通理发店呈现出的效果截然不同。从那时起,一个关于篮球和理发的梦想,在他的心中扎下了根。
2017年,罗文涛的校园生涯结束了,他下定决心,要将理发作为自己日后的事业。然而,虽然心存梦想已久,但当时的罗文涛毫无上手经验,一切操作,都需要从零开始学起。好在,罗文涛遇到了两位良师,在学习的过程中,他也时常自己进行思考,研究更具创新性的技术和造型。在热爱的驱使下,罗文涛进步飞快,仅仅学习了不到一个月,就可以为客人理发了。
技术逐渐成熟后,罗文涛与哥哥一起创办了属于自己的理发店。创业初期,这个毫无社会经验的年轻人处处碰壁,遇到过不少麻烦,他想过放弃,但在家人和顾客们的支持、鼓励下,罗文涛坚持了下来。店面经历过几次搬迁,设施、服务逐渐升级,知名度也逐渐打响。
现在,他的店面位于广州市天河体育中心附近的南雅苑小区内。罗文涛告诉《篮球》杂志(微信ID:lanqiuzazhi),这里的环境令他感到很轻松,工作结束后,他不会想要立即逃离。“我很喜欢这里的社区氛围,能够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。同时,这里距离广州龙狮的主场不远,有时间的话,看比赛很方便。”
缘分,妙不可言
和很多广东年轻人一样,来自广州的罗文涛,从小就是广东队的球迷。他在观看篮球比赛时萌生了将篮球与发型结合在一起的想法,也在多年后,凭借精湛的理发手艺,与多位篮球明星结下了友谊。
第一位由罗文涛打理发型的球员,是彼时在广东队效力的赵睿。5年前的一次联赛间歇期,赵睿从东莞来到广州,迈入了罗文涛的店面,从此,罗文涛成为了赵睿钦点的理发师。当赵睿忙于训练、无暇奔赴广州时,罗文涛会应邀前往东莞,在球员宿舍里为其提供“上门服务”。外型帅气的赵睿能够积累众多粉丝,罗文涛绝对功不可没。
罗文涛也对赵睿心存感激。在他看来,比自己年长两岁的赵睿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,也是一位“好大哥”。第一次进入赵睿的房间时,罗文涛被满屋的球鞋吸引,两人逐渐熟悉后,他也发现了赵睿身上的诸多闪光点。“其实赵睿的理发天赋还挺不错的,我看到过他拿起电推,为王薪凯理发,不知道是不是从我这里偷学了技术。”
本赛季,赵睿离开了效力7年的广东队,前往距离广州4000公里的乌鲁木齐。罗文涛说,自己一直对遥远的新疆有所向往,他已经和赵睿约定,会在合适的时间前往新疆,继续为赵睿打造“私人订制”的发型。
认可,口耳相传
头顶罗文涛精心设计的发型,赵睿在联赛和国家队都有上佳表现,这也在无形中为罗文涛打了广告。如今,由罗文涛亲自上阵打理发型的CBA球员,已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群体,威姆斯、马尚·布鲁克斯等外援,都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,球员们之间口耳相传,来到店内寻求罗文涛服务的球员,也越来越多。“广东三支球队的外援都来找过我,不少来广州打客场的球员,也会抽时间过来。”
在罗文涛看来,与国内球员相比,外援对发型的重视程度明显更高。他特别提及了2019-2020赛季短暂效力广州队的外援赛克斯。第一次见到身高1.83米的赛克斯时,罗文涛完全没有意识到,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CBA球队的外援。但赛季开始后,赛克斯超强的得分能力,很快“打脸”了罗文涛的判断。在广州队的15场比赛,赛克斯场均得到28.2分,还有过单场50分的壮举。
不过,更令罗文涛难忘的,是赛克斯对发型的重视。“差不多每隔三天,赛克斯就会到店里来理发。有一天,他突然给我发信息说,自己要回美国了,临走前准备再来理一次发。”两年后,罗文涛在新闻中又一次看到了赛克斯的名字,那时,赛克斯与步行者完成签约,圆梦NBA。“赛克斯临走时告诉我,NBA是他的梦想。看到他兑现了当初说过的话,我也非常高兴。”
个性张扬的外援们,往往乐于在社交媒体上展示自己的形象,罗文涛因此多次出镜,知名度也得到了提升。本赛季CBA联赛开赛前夕,各支球队拍摄定妆照的阶段,是罗文涛最忙碌的时刻。为了在照片中更加帅气,外援们不断给罗文涛发消息预约档期。“平时我的营业时间是上午11点到晚上8点,但球员只有训练结束后才有时间,所以如果为他们服务,往往时间会比较晚。”
档期最满的一次,罗文涛忙碌到了球队拍摄定妆照当天的凌晨两点钟。哪怕熬夜,也要等候罗文涛的到来,这件小事,无疑证实了球员们对他理发技术的认可。曾经,一支CBA球队的外援希望罗文涛到外地上门为自己理发,但他难以脱身,便为这名外援推荐了几位当地的理发师。出人意料的是,这位外援拒绝了罗文涛的推荐,并坚决地表示:“在中国,只有你可以碰我的头发。”
忙碌,更是幸福
从上赛季常规赛第三阶段开始,CBA联赛全面恢复主客场赛制,球员们不必封闭在赛区,球迷们回到了思念依旧的看台,罗文涛的理发店,生意也好了许多。往年,球员们只有在联赛的间歇期才有时间找罗文涛打理发型,广州以外球队的球员,也不会轻易离开所在地。
“在诸暨的时候,所有球员的头发都很长,偶尔有理发师进入赛区,也会排起长队。十几个球队的球员,只有几个理发师。有些球员进驻赛区时,会自己带上理发设备。”当时,不少球员会给罗文涛发消息,表达自己的“思念之情”,而到了联赛间歇期,总会有球员第一时间来到店里,找罗文涛为自己打理发型。“有一次,之前在辽宁队打球的梅奥刚下飞机就直接来了店里,很可惜的是,那天我没有开门营业。”
服务过诸多CBA球员的罗文涛,也有过“国字号”经历。那是在2022年冬天,中国男篮在广州集训,备战世界杯预选赛。在赵睿的推荐下,罗文涛受邀前往国家队集训基地,为杜锋和队员们打理发型。平时在电视转播里见惯了杜锋训话时的模样,得知自己将为其理发时,罗文涛心里有点紧张。不过,在近距离接触到杜锋后,他发现,这个男人的面庞有些憔悴。“那次集训临近大赛,杜指导为球队付出了很多,即使是理发的过程中,也在研究战术。”
那一次,罗文涛几乎为中国男篮的所有球员剪了头发,在封闭集训的环境里,这也是球员们难得的放松。迎来新发型后,杜锋看上去神清气爽,脸上的疲惫和憔悴,全部烟消云散。胡明轩、阿不都沙拉木等球员的脸上,同样露出了笑容。
随着时间推移,罗文涛对理发和篮球的热爱,丝毫没有消退。每当观看CBA联赛时,他都会格外注意场上球员们的发型。“为球员理发的环境,通常灯光会比较暗,看不清真正的效果。电视转播的镜头里,发型效果的呈现会更清晰。”与此同时,罗文涛也会特别留意其他理发师为球员们打造的发型。“这是一名理发师的本能,也许下一次,我会遇到这些被我关注到的球员,理发的时候,就可以提前了解他们的风格和喜好。”
当然,罗文涛的客户群体并不局限在篮球场。不少艺人和足球运动员,同样是他的常客。由于生意火爆,想要在罗文涛的店内理发,需要提前至少一天预约,店面里,剪刀、吹风机以及洗头时的流水声交织在一起,却并不嘈杂,反而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。
罗文涛说,自己将继续努力,开拓视野,成为一名更加出色的理发师,而不是将自己局限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。这个赛季,他更多地出现在CBA的赛场边,支持自己服务过的球员,观察自己的每一份作品。“前几年的赛会制比赛,让我错过了很多球员的成长,也错过了大哥易建联最后的巅峰。现在,是时候回到球场了。”
本篇文章刊载于2023年12月刊,2024年3月刊已上线,敬请关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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